节目

【闲情偶寄48】三里屯

所属专辑: 矮大紧指北
主播: 高晓松
最近更新: 2023-11-22时长: 14:42
矮大紧指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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节目简介


6月12日,我们的开播纪念日,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们给所有收听的朋友送上一份小礼物,点击下图即可领取你的专属收听报告,赶快来试试吧 ↓↓↓


【彩蛋时刻】


彩蛋(一)三里屯的前世今生


【前世】


在中国,在北京,三里屯是个神奇的地方。要说北京过去几十年哪个地方变化最大,三里屯肯定榜上有名。如今的三里屯,每到夜色阑珊,便灯红酒绿,人流熙攘,流光溢彩中尽显大都市的喧嚣与奢华。有人说,三里屯就是一个欲望都市的完美写照,“这里没有过去,没有未来,只有不断悸动的现在。”以至于很少有人记得它曾经的模样。


(三里屯)


三里屯,顾名思义,就是东直门外向东三里的村子。上世纪五十年代以前,这里并没有什么村庄,只有几间简陋的农舍,周围有一些农田,其余全是大片的芦苇坑,说是“荒无人烟”也不为过。唯一能和城里挨得上边儿的,也只有几座清朝王爷的孤坟,还在历史的动荡中被拆毁了。最有名的墓主人是努尔哈赤的第十四子,摄政王多尔衮。他的坟墓据说在三里屯的西边,今工人体育馆附近。


(清摄政王多尔衮像)


直到上世纪50年代中后期,北京开始大规模城市改造,将许多住在内城的居民向外迁移,并在此兴建了数十栋四到六层的楼房,三里屯才第一次聚拢了人气。当时,这一带还没有地名,有位工作人员说:“将来谁住在这里都会很幸福,就叫幸福村吧!” 并用一块小木板写下了“幸福村”三个字,这个地名就沿用下来。


(50年代的三里屯建筑工地)


但是,三里屯命运发生重大转折,还是在1959年。为了庆祝新中国成立十周年,北京兴建“十大建筑”,其中有两个落户三里屯附近。一是当时内地最大的体育场——北京工人体育场。


(1959年的工人体育场)


第二个则是农业展览馆。两大建筑落成后,许多大型的体育比赛、文艺演出、展览会都在这里举办,三里屯渐成京城文化新区,繁华胜地。


(1959年的农展馆)


几乎同时,中国政府在三里屯兴建了第二使馆区,许多外交公寓相继在此建成。三里屯逐渐成为外国人在京的聚集地。越来越多的外国面孔,让这里变得日益“洋气”,也让当时的三里屯逐渐有了与众不同的味道。


(1979年的使馆区)


其实,在不同人的眼里,三里屯有着不同的风景。在作家冯唐眼里,“那个时候(80年代),三里屯还只是一堆没屁股没脸的六层红砖楼。”1984 -1990年,他在这里度过了六年的中学时光,在这儿读书、成长、强健体魄,也树立了认识世界的方式。音乐人黄燎原眼中,三里屯是先锋文化的代表。他赶上了1995-2005年三里屯“酒吧一条街”的黄金十年,在这里收获事业和梦想,他说自己“整个人像一根三里屯的木桩子,在这里出生、扎根、成长、开花、结果”。


(八十年代的三里屯中学)


这一切变化都是大时代下的小浪潮,三里屯始终扮演着一个先觉者的角色。1981年,一条在今天看来毫不起眼的商业街在三里屯开张了。这是三里屯第一条综合商业街,有理发店也有服装店,有水果摊也有百货店。但这并不是它全部的光芒,当时它吸纳了300多名待业青年,打破了计划经济年代固化的“编制”,成为了80年代经济体制改革的生动注脚。


(1982年三里屯私营美发厅)


到了80年代中期,开放的浪潮更加高涨,大量的外资、侨资涌入国门,三里屯也成了备受青睐的热土。在三里屯南面,邓小平生平唯一一次为饭店题写店名的“兆龙饭店”拔地而起,该饭店以华人船王包玉刚先生父亲包兆龙命名。邓小平不仅题写店名,还出席了开业典礼。当时有外媒评论:“邓小平先生在兆龙饭店升起一面旗帜,上面书写着‘改革开放、解放思想’八个大字”。


(兆龙饭店外景)


(邓小平同志为饭店题名并剪彩)


而此前,被称为“服务楼”的三里屯唯一的饭店,也摇身一变成为了雅秀服装市场。由于毗邻使馆区,除了雅秀服装市场,三里屯“服装一条街”也兴盛一时。“一条街”的商业模式,虽不能说肇始于三里屯,却在三里屯发挥得淋漓尽致,甚至成了三里屯复杂气质的孵化器。进入90年代,还有更多不同的商业形态在三里屯集聚、生根、扩大。


(80年代三里屯服装一条街)


1990年,以工人体育馆为主场馆的北京亚运会把三里屯彻底带火了。亚运会结束后,三里屯南路沿街建起了商业用房,形成人气兴旺的“汽配一条街”。有多火爆呢?民间流传着一种说法,由于三里屯的品种多,配件全,黄河以北的客商都会到这里买汽车配件。据有关资料显示,到1992年,汽配街经营商便增加到170多个,销售额达3.1亿元。

 

(90年代被亚运会带火的三里屯)


 (90年代三里屯汽配一条街)


90年代后期,三里屯第一家酒吧开张,发展到数十家规模的“酒吧一条街”,不过短短数年时间。伴随着新潮、反叛、活力而来的,是混乱、喧闹和骚动,两种相吸相斥的节奏在三里屯汇成了一曲奇特而和谐的旋律,也掀开了三里屯作为“欲望都市”的篇章。随着什刹海等新生酒吧区的相继开发,北京酒吧街的格局也悄然发生了变化,三里屯的先发优势已不明显。酒吧也纷纷离开,或者改造升级。2005年底经历折迁后的三里屯,已不再有以往的喧闹,留下的只是一片平地。随着拆迁的结束,一个新的三里屯也即将崛起。

 

(2004年三里屯启动改造工程)


【今生】


2008年,三里屯开放式购物商圈,取代了曾经辉煌一时的服装市场、汽配街,成为“新三里屯”的代表。二十年前,三里屯没多少时髦的人,二十年后,三里屯没几个不时髦的人。


时过境迁,如今三里屯俨然已经成为北京最国际化、最多时髦吃喝玩乐的先锋地标。酒吧街不再是三里屯的象征,新开的洲际酒店、CHAO以及通盈中心里具有国际水准的餐厅等,已经成为一种可以承载时尚生活的新载体,它让更多的人扎进屯里,感受新潮与前卫。落户于此的中国第一家苹果零售店,曾引发全国关注,让三里屯一跃成为高端购物中心里的佼佼者。

 

 


(现在的三里屯)


2013 年,三里屯已变得更加包罗万象,因为让书迷们翘首盼望的三里屯 Page One 书店,终于开始营业。穿过三里屯太古里,就能看到一栋发光的楼,时髦的白色霓虹灯管拼出英文“The Wood House”——没错,这就是Page One 概念店的设计主题之一:木屋。


书店的主要色调为白、棕、黑,非常明朗沉稳。一层全部以艺术与设计类书籍为主,纯艺术、时装、建筑、电影、动画等,都能在这里找到。走上台阶来到二层,空间非常大,以儿童类、外文类、文学类以及礼品区为主。

 

 


(Page One 书店)


几十年来,三里屯就像一个奇幻岛,浓缩了北京城所有的变化,也见证了这座城沧桑的变迁。这里不仅有着悸动的当下,也曾有着厚重的过去,这些都不会被北京人忘记。


彩蛋(二)三里屯酒吧一条街


如果说,“服装一条街”和“汽配一条街”的繁盛,给三里屯注入了金钱和人气,但直到“酒吧一条街”的兴起,才让三里屯奠定了京城“时尚鼻祖”的地位。在1998年元旦,整个三里屯只唱同一首歌——《心太软》。到了春节之后,王菲和那英一首《相约九八》唱响了春晚,于是众多年轻人来到“相约酒吧”,无意中这首歌竟成了“酒吧一条街”最好的代言曲。

 

(王菲那英演唱《相约九八》)


90年代后期,三里屯成为了京城年轻人夜生活的发源地,当时去玩的无非是外国人、文化娱乐圈中人、海归。

 

(90年代在三里屯酒吧狂欢的外国人)


曾经的泡吧大仙这样描绘过三里屯酒吧街:“风吹三里屯,雨打哈瓦那,身在芥末坊,心系苏茜娅。对酒藏酷,当歌豹豪,纵横明大,吟唱乡谣。在幸福花园寻找隐蔽的树,让男孩女孩躲进戴茜小屋。在白房子畅饮黑加仑,在地平线把太阳喝晕。喝完科罗娜,再上塔克拉,要完富士达,又喝伏特加……”。

 

(1995年三里屯酒吧街的夜晚)


1995年5月15日,Jazz.ya迎来了它的开业,这是三里屯北街的第一家酒吧,它的主人叫李波,三里屯历史上的风云人物之一,虽然它没有开在三里屯的主路上,但从那时开始,三里屯渐渐开启了夜生活时代。

 

(20年前李波在Jazz.ya)


Jazz.ya开业后,获得了很多媒体的报道,德国的《民报》、《朝日新闻》以及当时的凤凰卫视,都谈论了北京这家不一样的酒吧。它带着中国刚开放的样子,以一种朦胧的姿态激发了更多的人来到三里屯,将三里屯的时间从白天带往黑夜,在不知不觉中,用一个缩影反射着北京这座城市的发展脉搏。

 

(如今的Jazz.ya)


二十年的时间,Jazz.ya从酒吧变得越来越像一家餐厅,菜品的种类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五倍,并且还有其他四家分店散落在北京的不同角落。而在三里屯的这家老店,迎来的还是年轻的客人,门口那棵树在夏天的时候依然茂盛。当年来到Jazz.ya的人都是当时核心的艺术家、大使馆人员、留学生,李波感叹:自己在不停老去,而客人永远年轻。这或许就是一家店能够一直存在的原因。

 

(如今的李波)


再来说说“白房子”的创使人李亨利。1992年,李亨利在凯宾斯基饭店礼宾部工作,同年去澳洲进修酒店管理。1995年回国,直奔北京三里屯,看中了这一特殊地带的夜生活前景。1996年,李亨利收购阿尔卑斯啤酒屋,更名“白房子”,成为三里屯北街最早的酒吧之一。

 

(白房子创使人李亨利)


李亨利谈到当时的创业想法时曾说:我预感到北京需要夜生活了,而夜生活的主流不在歌厅,不在桑拿,而在酒吧,三里屯将成为北京酒吧的核心。1997年,三里屯北街已是一派宝马雕车、笑语盈盈的奢华气象,李亨利做出一个惊人之举,将吧席酒桌当街而设,北京的酒吧第一次摆在了街面上。李亨利说:我就想改变中国人朝九晚五的生活秩序,晚上不出来,白活一辈子。说难听点儿这叫混,说高雅点儿这叫休闲。

 

(李亨利的白房子)


从1999至2002,李亨利的88号成为北京夜店翘楚,88号是三里屯的地标,海归中年李亨利自然是夜生活的枭雄。可以这么说:北京的夜生活,是在李亨利这个海归的上海人带动之下攀升的。88号是李亨利与柯受良强强合作的产物,在柯受良的号召力下,一大批两岸三地的演艺明星云集88号,拉动了88号走强的势头。

 

(2009年李亨利参与的酒吧评选)


从三里屯北街的酒吧第一家捋过去,依次是:地平线、男孩女孩、兰桂坊、休息日、米兰、云胜、棕榈、逗号、52号小男孩女孩、白房子阿尔卑斯啤酒屋、戴茜小屋、灵丽、简单日子、骊姿园、傲基高、8、王画咖啡。马路对面则是飞翔、卡布瑞特、安吉尔。这是1998年三里屯北街隆重的格局,奠定了三里屯震惊中外的名声,这也正是三里屯北街酒吧中心区的“二十条好汉”。

 

(三里屯酒吧街夜景)


与三里屯北街交相辉映,1995年4月,一位叫居岚的女海归,在三里屯南街率先鸣锣击鼓,开创了南街处女店 “CaféCafé”。这也是整个三里屯的第一家正规酒吧。随后,隐蔽的树、芥末坊、明大、乡谣、苏茜亚、北京爱尔兰相继崛起,这七家酒吧曾被形容为“七剑震朝阳,风云啸长虹”,伴随着“河”、“阿苏卡”、“生于七十年代”等新生力量的涌现,三里屯南街顿时被激发成愤青的重镇、怨青的摇篮、文青的家园、滚青的战场。

 

(Nashville)

 

(隐蔽的树)


进入21世纪,三里屯区域的酒吧开始圈子化、私人化。王朔开了“王吧”,成为文学愤青、艺术愤青畅谈理想的根据地。“王吧”旁边是“蒋酒”,也成了影视和戏剧愤青的欢聚场所。“王吧”对面的“青年旅馆poacher”,由于酒卖得便宜,兼有“地下音乐”不时演出,便成了中外工薪愤青追求艺术的狂欢之地。工体北门具有拉丁风格的“哈瓦那”,融入了一些小资情调的文人和商贾,还有一些强壮的西方牛仔。工体北门对面的“幸福花园”和“甲55号”,则是边缘文化人混迹之处。

 

(开过酒吧的王朔)


 三里屯酒吧街,是改革开放之后中国的一个缩影,它教会了中国人怎样走进新时代,走向夜生活。

 

(月色酒吧)


 彩蛋(三)三里屯“脏街”的变身


挤满了脏摊、文身馆、小酒吧和音像店。夏天垃圾遍地,油烟交织,而冬天则油泥结冰,滑倒数位老人。

是的,这就是常年混迹三里屯的人,嘴中赫赫有名的‘脏街’。这里曾经是三里屯最接地气的地段,记载着三里屯‘ 那批人 ’曾经无处安放的青春。

 

(三里屯“脏街”改造前)


脏街,指的是三里屯派出所东侧南北走向的那条小胡同,街两边有着各式各样的小吃档口,美食小店,更像是当地人的一个休闲娱乐街。三里屯这个地方,寸土寸金,如果你想要在这里开店,那特色必须是要极其鲜明。脏街就是这样一条有特色的街,更重要的是物美价廉。

 

(对三里屯“脏街”的治理)


政府部门从2017年5月开始,对“脏街”周边1.5平方公里范围的环境进行了治理。尤其是从去年12月以来,集中拆除了脏街西边42号居民楼前的一排底商,恢复了居民楼曾经的样貌。其实这一片老小区建于上世纪80年代,曾经是中国图书进出口公司家属院。在这里居住的居民眼见着自己慢慢变老,也眼见着附近的居民楼越来越少,逐渐转变为商业区。


三里屯的噪音,是附近居民,尤其是42号楼,紧邻脏街的住户抱怨最多的问题,尤其是到了晚上,人们调侃道:能躲过喝高了人的呕吐物,却躲不过快节奏舞曲的轰鸣声。

 

(上图为整治中的“脏街” ,下图为整治后的北京朝阳区三里屯北三里南42号东侧的百米小巷)


如今的治理终结了居民的噩梦,而且还引入了浓厚的文化氛围:曾经的青年酒吧摇身一变成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书店。书店北侧还有一个城市书屋,同样也为24小时营业。脏街的消失,标志着许多人的生活告一段落。反正不管是喝过的假酒还是宿醉后的黎明,这条街上的故事,早就随着烟土灰尘变成了往事。洗心革面后,“三里屯西街”横空出世,这是一条岁月静好、文艺十足的街道,却再没有酒精与荷尔蒙的交织和喷溅。

 

(三里屯西街俯瞰图)

 

彩蛋(四)回顾那些年的老炮儿们


音频里提到的“北京老炮们戴的大长围巾”,以及矮大紧的好哥们“怒砸酒吧”的往事,还请收看两期“老炮儿”节目

 

晓松奇谈 :大众记忆(上):北京老炮儿

http://www.iqiyi.com/v_19rrl5dces.html

 

 

晓松奇谈 :大众记忆(下):摇滚老炮儿

http://www.iqiyi.com/v_19rrl3434o.html

 

 

关于矮大紧多年前一同竞技“锄大地”的老友:

 

 

彩蛋(五)《三里屯十八条好汉》


三里屯酒吧街,这个汇聚了时尚、前卫、艺术、反叛、另类等各色人等的地方,早年间更是一众大咖的聚集地,2008年,诗人大仙写了《三里屯十八条好汉》,他们是:艾丹、张弛、大仙、李大卫、尹丽川、黄燎原、戴方、何勇、崔健、石康、狗子、赵赵、方文、唐大年、杨葵、老狼、赵波、尹慧。酒性见人性,文人交往从赠答酬唱到拼酒吹牛,令人唏嘘感怀。下面让我们看看大仙笔下的三里屯好汉是什么样的。

 

艾丹:艾丹乃艾青之子,凭艾老诗坛泰斗之名,艾丹足以在三里屯纵横江湖。有一次,文天祥喝高了,写下千古名句:“人生自古谁无死?留取艾丹照汗青。”是以,艾丹每逢杀到三里屯,必是在饭局上锁定八两“二锅头”之后。艾丹的名篇《下个世纪见》,这是他在上世纪就把下世纪断得死死的。我曾跟艾丹相约,下世纪不喝高了不见!

 

(老炮儿艾丹与冯唐饮酒)

 

张弛:像草一样不能自拔的张弛,其实他比谁都先打草惊蛇,比谁都先锄大地,跑得快。张弛的酒量,仅次于艾丹。张弛曾说,谁让艾丹之前有艾青,张弛之前有张若虚的?艾老爷子把整整一条大堰河都当成保姆了,艾丹能不“河量惊人”?而张若虚不就弄出点儿《春江花月夜》的动静吧?张若虚,人已虚,我们家祖先“孤篇盖全唐”之后,怎么就后手不接了?

 

大仙:我不是吹牛,艾丹、张弛之外,我的酒量在经常去三里屯泡吧的文学人当中,是李杜之后,自有白乐天;苏辛之侧,再看陆放翁。我中年时代的酒,确实是在三里屯练出来的。只喝“喜力”,能把“喜力”喝到“自不量力”。我一生最大的梦想,就是把荷兰三剑客巴斯滕、古力特、里杰卡尔德,在“喜力”面前,一把办高。


(诗人大仙)

 

李大卫:比我们都先拔头筹成为作家的李大卫,此际正于洛杉矶日落大道怀念他英年早逝的猫。他的猫有句名言:“为什么AC米兰和国际米兰的主教练终不用米兰·昆德拉?”大卫写诗的时候,又叫维维,绝对不是“维维豆奶,欢乐开怀”。大卫的酒量不可言量,一旦言量,能把你家里的酒全喝光。从巴洛克到哥特,从果戈里到雅戈尔,大卫一直强调:“雅戈尔衬衫西服,一身正气”。结果,李大卫带着一身正气,去洛杉矶刷盘子,我带着一身邪气在三里屯接着泡吧。

 

尹丽川:子在川上曰,逝者如斯夫。我对丽川说,海纳百川,谁纳尹丽川?丽川说,百川归大海,可惜你是大仙,不是大海。我说,如果大海能够唤回曾经的爱,就让我用一生等待。丽川说,你再不说人话,我就废了你!有一次,在“幸福花园”酒吧,我见到尹丽川已把长发剪成短发,把黑发染成褐发,剪断了惩罚,剪一地伤透我心的尴尬。我说,你不废我了?现在想在女孩面前,完成一次“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”是越来越难了,起码在三里屯,黑发女孩几乎绝迹。

 

(尹丽川)


黄燎原:近两年,在三里屯几乎没见到黄燎原,最后一次见到小黄,是1998年巴西、法国决斗“法兰西之夏”,在三里屯的“小白房子”,我和燎原一边锄大地,喝喜力,一边看齐达内是如何摆平罗纳尔多。当时黄燎原正傍着“黄种人”乐队的女主唱何天慈,我们都管何天慈叫何仙姑,仙姑一曲“啊啊北京国安,我们永远热爱你”,曾经爽歪了北京球迷。后来梁天在《防守反击》中,化神奇为腐朽,把北京国安变成了“大馅包子”。黄燎原与何天慈在法国世界杯之后分手,一段足球决定了一段感情。

 

(黄燎原喝酒)


戴方:戴方是我转型娱乐圈必须认可的“老大”,虽然我是看着戴方“坐大”,间接还看着他“长大”。戴方、王晓峰、胡立涛,堪称北京娱记的“铁三角”,如同八十年代中期法国足球的普拉蒂尼、蒂加纳和吉雷瑟。乍一见戴方,我说,好久没见,你胖了一大圈。戴方说,那是张惠妹唱给张雨生的,以后你不许用歌词含沙射影地灭我。在新源街的“丝绒俱乐部”,经常可以看到戴方左右娱乐江湖的身影,他周围老有一些不漂亮却另类的女孩。

 

何勇:何勇比我小一轮,但我管他叫勇哥。我一直想管“中国三勇”都叫勇哥,何勇、秦勇、黄勇,秦勇是“黑豹乐队”的主唱,黄勇是八一振邦队的左前卫。何勇从《垃圾场》、《钟鼓楼》到三里屯酒吧、东直门鬼市,有些江河日下。但是他说,宁可日下,也不要江河。何勇对诗歌有一种比诗人还固有的执迷,他老说,只有诗歌才能拯救摇滚。有一次,何勇对我说,你那首《听蝉》,多牛。我说,我早已不听蝉了,跟张惠妹一样,听海,写信告诉我,今天海是什么颜色?何勇说,仙哥,我求你了,你在我心目中千万还是个诗人。

 

(何勇)

 

崔健:除了九十年代初,在“马克西姆”的“圣瓦伦丁PARTY”上见过老崔演唱之后,再见崔健,已是龙年的腊月二十九。在“丝绒俱乐部”的一楼,何勇把我介绍给崔健。今见崔健,局部的追星意识骤然爆发,我说,特喜欢你的“解决红旗下的蛋”。老崔说,能不能把这两首歌名掰开了说?我说,我还喜欢“新长征路上的花房姑娘”。老崔说,真贫,咱喝。

 

(崔健)

 

石康:晃晃悠悠的石康,支离破碎的石康,没有一塌糊涂,反而蒸蒸日上。我劝石康买“富康”,结果石康买“捷达”。石康久居东高地,是以把他称为“东高地的守望者”。张弛灭石康有一句名言,东高地到天安门,天安门到东高地,都是15公里,但是东高地永远是东高地,天安门永远是天安门。后来我在“藏酷”见到石康,为石康打抱不平,他张弛牛什么?他不就住在木樨地吧,木樨地也得被锄大地。石康说,仙老,你真理解我,这酒我请了。

 

(石康)

 

狗子:狗子之所以成为狗子,并不是他老咬吕洞宾,就其生活态度而言,狗子的确能做到“一丝不狗”。如果在三里屯说狗子喝高了,这事儿就大了,狗子起码得窜到吧台上,朗诵“卑鄙是高尚者的通行证,高尚是卑鄙者的墓志铭”。自从凯文·科斯特纳与狼共舞,我就开始与狗子共舞;自从狗子把自己称为“一个啤酒主义者”,我就在三里屯狂喝啤酒,以免让人嫌狗子不待见。于是,在新新人类小说家中,我有一句名言:男狗女尹,男中狗子,女中尹丽川,此为“刚柔双煞”。

 

(狗子的饭局)

 

赵赵:与尹丽川并驾齐驱,赵赵是活跃于三里屯的另一位女子写作高手。有一次,在三里屯的“戴茜小屋”,我跟赵赵说,希望赵赵能罩着我。赵赵则说,赵赵不罩任何人。那次泡吧之前,赵赵先在“赛特”买了“ONLY”的时装,在泡吧时,赵赵对我说,以后想泡情儿,就给她买“ONLY”。后来,赵赵的随笔集《春暖花痴》出版了,我给她写的书评是:自林黛玉之后,祖国的第二位花痴。

 

(赵赵)

 

方文:方和文加起来,曰放,是以,我们称方文为“放老”。方文每去三里屯,必有惊世骇俗的举止。方文和我的梦中情人胡丝羽,竟是非同年而同月同日生。有一次,我把方文和胡丝羽共同的生日撮在一起办,结果老狼狂灌胡丝羽,我狂灌方文。然后,去了三里屯北街的“戴茜小屋”,已经喝高的方文,竟将“戴茜小屋”的七把椅子掷向街心,一边嘴中还念念有词:“七把叉,七伤拳,七剑下天山!”又一次,方文过完生日竟奔“豹豪”,我正在“哈瓦那”谈事儿。方文说,你再不来,我就砸断了“豹豪”。我说,吹牛,你敢砸了“豹豪”,我就砸断你的腰。后来,方文没砸了“豹豪”,而做了网站的领导。

 

唐大年:我至今怀念唐大年十年前的风采,那时的唐大年,家有芙蓉,外有声名。当时我狂追胡丝羽,唐大年热恋崔羽,以至紫禁城下,盛传“飘香二羽”。两年之后物是人非,在三里屯北街的“逗号”酒吧,唐大年跟我说,年年岁岁花满楼,岁岁年年人消瘦,结果花满楼,人已消瘦……我赶紧插话,只剩下爱与哀愁。唐大年说,没错,除了哀愁便是酒。我说,既然是酒,那就折了吧?折了以后,唐大年再叫酒,我说,我跟张弛是看着你失恋的。唐大年说,那又怎样?人生失恋须尽欢。我说,张弛是个好人。唐大年说,谁都是好人。我说,张弛让我转告你,有多少爱可以重来。唐大年说,转告张弛,我等的妞还不来,未来不在我还在。

 

(唐大年)

 

杨葵:方文、杨葵、唐大年,早期在江湖上起势的时候,一度有“荷兰三剑”巴斯滕、古力特、里杰卡尔德之风。后来方文剑走偏锋,每每喝高之际,便手劈扎啤杯,一双肉掌之下,有多少扎啤杯成为孤魂野鬼,直至将手筋劈断,方文废了武功,投身网站。唐大年由于少年时代走得太顺,三张之后,逐渐怀才不遇,常泡在三里屯,憋着东山再起。惟有杨葵,正逢事业的兴旺期,捧红了一个个作家,自己也成了评论家。事业的兴旺期又是感情的多变期,经常在三元桥一带对天长叹的杨葵,非常困惑地说,站在天平的两端,一样地为难,惟一的答案,离一个婚好难。

 

(杨葵)

 

老狼:那是1999年岁末,在三里屯的“飞翔”酒吧,我对老狼说,一不留神,出了个朴树,再一不留神,又出个羽泉,你没戏了吧?老狼说,还得出新人呢,不久你老能在电视里看见斯琴格日勒。那天张弛狂叫伏特加“斯米尔诺夫”,我一看趋势不对,张弛真往贵了叫酒,最后是我买单,赶紧跑到邻桌和唱《花开不败》的姜昕玩儿“诈金花”。姜昕果然花开不败,猛赢我的钱,我心想,我钱就是输给姜昕,也不能让张弛全当酒喝了。张弛喝大以后,老狼也高了,我跟老狼用的都是“诺基亚3210”手机,自然拿混了,以后几天,找老狼走穴的找了大仙,找大仙约稿写足球的找了老狼。在我们交换手机的时候,我问老狼,没用我的手机打国际长途吧?老狼说,美国算不算国际长途?

 

(老狼和大紧)

 

赵波:我怀疑,赵波是看尤金·奥尼尔《榕树下的欲望》看多了,才去主持“榕树下”的。2000年之春,我借去上海采访“春兰杯”世界围棋职业大赛之际,参加吴亮和赵波于“海伦大厦”画廊酒吧的开张聚会。当时“玉笛书生”孔杰刚把“世界第一快枪手”曹薰铉斩于马下,我满脑子还是孔杰将曹九段“大翻盘”的棋局,马上又和吴亮狂聊中国足球,吴亮写文学是当行本色,写足球也是锋芒毕露。


吴亮著名的观点就是:中国有关什么东西是不适合走向世界的,一个是电影,一个是足球。赵波喜欢穿红衣,红衣罩黑披肩,红黑相间,使我满脑子都是AC米兰的间条衫。那一晚,赵波于烛影摇红中摇曳生姿,一个“化美女为作家”的卡塔尔波,于浦江之夜亭亭玉立。


进入新世纪,我在三里屯再逢准备赴澳洲的赵波,于喝高之际,我跟赵波说,我决心要当诺贝尔、奥斯卡、格莱美的三冠王。赵波说,“榕树下”正好要开一个“无知者无畏”的专栏,我决定让你打头炮。

 

(赵波)

 

三里屯十八条好汉,不能没有“摇滚国母”尹慧的芳名,虽然尹慧已在三里屯绝迹。想当初,尹慧以一个弱女子之身,纵横于诗歌、摇滚、电影的“三维空间”。当朱莉娅·罗伯兹、多丽·帕顿饰演了《钢木兰》之后,我忽悠就有一种感觉,尹慧不就是中国文化的“钢木兰”吗?1994年之秋,我在工体东门的“洗车吧”,见到尹慧和当时叱咤风云的“魔岩三杰”窦唯、张楚和何勇,尹慧正在用她的“母权主义”,抚慰摇滚青年的孤寂心灵。当时,尹慧刚出了一本《晚风中的共和主义》,我说,据说王安忆在首都机场一下飞机,就说,谁是尹慧?马上带我去见她。尹慧说,大仙,你真不应该去炒足球,你能把文化圈、娱乐圈炒疯了。

 

【大紧语录】


1. 卖花的人最会观察人,尤其是会观察男女,以便知道什么人是最有可能的潜在消费者,什么人就别费劲了,他肯定不会买。


2. 我上中学的时候,北京老炮儿都戴那种女生织的棒针大毛围巾,大毛围巾得配合军大衣,可20年前大家都不戴那种围巾了,那个时候要穿呢子短大衣,戴格子围巾,大家不管真的假的都这么穿,然后装海归。


3. 当时在那个酒吧里玩的一群年轻人都特别有意思,各行各业的人都有。当然也有我们这行业的,也有那个时候才刚刚兴起的互联网行业的,反正各种各样的年轻人——我们屯里的年轻人。


4. 卖花老太太觉得我们那年代人最有意思,没心没肺,也没什么特别的目的。她说我卖花主要是男生给女生买嘛,你们那会儿就特爽,谁打牌赢了谁就把花全买了。现在的人都一朵一朵的买,所以生意远不如以前。


5. 因为1996年的时候,我在南京万人体育馆开了作品音乐会,那时候我就已经觉得自己的人生可以了吧,梦想已经都实现了,于是就每天在三里屯瞎混。再后来就出国了,因为觉得这样的日子实在混得有点太过分了,但是那几年确实觉得好有意思。


6. 这是中国的进步的过程,因为那个时候大家觉得夜里出来的姑娘不是好姑娘,其实不是,很多人都很好,但当时那些老炮儿们、土流氓们当然不这么想了。其实后来就没人这么想了,现在的三里屯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。

评论203条评论
芝士樱桃

芝士樱桃:羡慕死这个卖花奶奶

2024-03-14
玄德是我大哥

玄德是我大哥:一千多个留到这两年卖也发大了,要是都找回来不得了的大发特发了😂

2023-06-30
138xxxx1093

138xxxx1093:唐山

2022-07-29
laughing

laughing:二十年前的老太太!呵呵!你二十年变成什么样了先不说,那个老太太呢??

2021-12-15
BOBO May

BOBO May :有人记得迪厅里面的震感地板吗?

2020-12-08
草丛小熊猫

草丛小熊猫:爱过的都没联系了

2020-09-10
田园2010

田园2010:可怜的刘欢

2020-02-26
田园2010

田园2010:老太太会说话

2020-02-26
田园2010

田园2010:故地重游

2020-02-26
Yu DEL REY

Yu DEL REY:讲到卖花那时的背景音乐是啥,好熟悉想不起来了

2020-02-04
wd

wd:三里屯南街以前是汽配一条街。。。男孩女孩老去听歌喝酒

2020-01-24
起个名字真叫累

起个名字真叫累:JJ迪厅,和平house,莱特曼,热点那会这几个迪厅很有名!我记得JJ出了一次大事故,把人砸了,后来整顿后就慢慢不行了!那会JJ迪厅就在我曾经的单位门口,天天都是青年男女的,我的青春岁月啊!

2019-12-23
西西弗的

西西弗的:1分48秒进的配乐是什么啊?

2019-10-16
a°☆俊清(出口退税财务)

a°☆俊清(出口退税财务):贵圈确实乱

2019-10-15
186xxxx1425

186xxxx1425:视频节目是哪个节目啊?

2019-09-06
Derrick_z

Derrick_z:矮大紧把刘欢带坏了

2019-08-14
丁婧婧??MDRT

丁婧婧??MDRT:今天去到三里屯,上一次去是十年前。脑子里不停的想起那首歌:我来到,你的城市,走过你来时的路。

2019-06-24
桃子柚子

桃子柚子:第一次听矮大紧饶舌,哈哈!

2019-05-05
姓龙的女子

姓龙的女子:最后这首歌挺带劲,唱这歌的怎么像小松老师呢?

2019-04-03
霓霓

霓霓:打的什么牌啊?

2019-03-2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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